第16章 前蜀 后主王衍(第4页)
若是你亲兄长呢?"
我抬头直视他浑浊的眼睛:"
父皇教过儿臣,王法大过家法。
"
行刑那天飘着细雪,我站在城楼上看着三哥的囚车碾过朱雀街。
他忽然仰头冲我喊:"
老十一!
你夜里睡得安稳吗?"
我攥紧袖中的暖炉,直到铜丝嵌进掌心。
后来听宫人说,三哥的血渗进雪地里,红得像我娘妆奁里的胭脂。
十八岁生辰那日,我爹在病榻前给我系上玉玺。
他手抖得厉害,金线绶带打了三次结才系牢。
"
衍儿"
他喉咙里呼哧作响,"
记住,蜀地是口活棺材。
"
我还没品出这话的意思,他已经歪在枕头上没了气息。
我娘扑过来哭喊的时候,我盯着窗外那株老梅树,枝头的新雪正簌簌往下落。
登基大典那日,礼官唱喏的声音像从水里传来。
我摸着龙椅上张牙舞爪的鎏金蟠龙,忽然想起九岁那年摔碎的糖蟹。
三哥五哥跪在丹墀下,额头贴着冰冷的金砖。
当我接过沉甸甸的传国玺时,远处传来闷雷声——要下雨了。
龙袍比太子衮服重三倍不止。
早朝时我总得微微后仰,才能撑住那绣满日月星辰的肩帔。
头回坐在含元殿听政那日,檐角的铁马被风吹得叮当乱响。
我盯着户部尚书王锴奏事的嘴皮子上下翻飞,突然想起去年秋猎时射中的白狐——那畜生临死前也是这样抽搐着嘴唇。
"
陛下?陛下!
"
贴身宦官宋光嗣在龙案下轻轻拽我袍角。
我猛地回神,现满朝文武都盯着我。
王锴举着笏板的手在抖:"
剑南道春旱,恳请开常平仓"
我瞥见阶下站着的五哥王宗翰冲我冷笑,他腰间新换的玉带坠着颗鸡蛋大的猫眼石。
"
准奏。
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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