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8章


    有什么用呢,聂云间自己都不知道这感情到底算是什么。
    它让他这样尖锐地痛苦,痛苦到他甚至不肯寻一个安静的地方就死。
    他想让她看到他的血,那血里有这副状元的口舌也无法说出来的话。
    没有关系了,无所谓了。
    不管算是什么,它换来的只有这场凌虐罢了。
    泪水从眼尾落下去,浸润了那颗青色的小痣。
    第一声之后就无所谓再怎样,他在浪潮里沉浮,一直到精神几乎崩解。
    “我不想再……不想……”
    哀鸣已经变成了嘶哑的喃喃,但下一个瞬间他仍旧反射地直起了后背。
    “……!”
    视野朦胧间他被翻了过来,却已经无法看清现在身边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,茫茫的雾气涌了上来,那雾中有山中神女的脸。
    聂云间看着那张脸,莫名其妙地觉得一阵悲伤,好像在很久之前他曾经被相同的事情折磨着。
    好像在很久之前,他曾经走错过一步路。
    他阖上眼睛,在困倦里慢慢沉下去,意识沉进黑甜的梦境的瞬间,似乎有什么轻轻碰了碰他的眼角。
    那轻得像是一个亲吻。
    蛇卵“还请卿好好受着吧。”
    左相病了。
    自从前日聂云间冒雨面圣之后,就再没人见过他。
    对外说是没留神淋了冬雨,寒气入体,但上门探病的人没一个进得了府门。
    朝野间逐渐起了另一种猜测。
    消息最灵通的连侍中一问三不知,他身边的那些年轻人倒是一脸噤若寒蝉,私底下灌醉了才撬出一点说法,说老师可能是触怒了圣人。
    前脚才莫名其妙被召到殿下跪了半日,眼睁睁看着一个同门被拖出去生死不知,后脚就传出来老师病了的消息,还谢绝任何人探望,怎么想这二者之间都有些联系。
    保不齐是老师被什么大事牵扯进去,如今正押在不知道什么地方。
    但这些猜测只能暗暗地流传,谁也没办法去问个真假。
    上朝时圣人倒是面色如常,还在看到左相的位置空着时颇关切地问了一句,得知是告病后叫人赐了药材。
    “聂卿终日忧心国事,如今也该好生休息。”
    底下人看着圣人这幅样子,思来想去若是聂相犯了什么忌讳,圣人要下他的狱也没必要如此遮掩,就信他病信了八九分。
    聂云间小病从不归家,这一次是累得底子空了,风邪入体病了个大的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    谁知道呢。
    ……谁知道呢。
    快开春了,但寝殿里的炭火还是烧得很足。
    宫人在门前候着,封赤练进来就为她卸掉冠冕,换下朝服。
    他们轻盈得好像一群鸟儿的精怪,移动间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。
    最后一件衣服被更换妥帖他们就齐齐退下,只留下封赤练一人向殿内走去。
    纱帘尽数垂着。
    平日里不到晚间秉烛,四周的垂帘与榻上的床幔都应当是拢起来的,可如今天光尚亮,它们却都已经被放了下来。
    两边的金炉中燃着香,不是郁金也不是龙脑,昏沉的甜味随烟气散开,给纱帐涂上一层暧昧不清的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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