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4章


    穆以安披散着头发站在山巅上,微弱的晨光勾勒着她消瘦的背影,一个人孤独地慢慢在这一片土地之上飘离。
    长发被风惋惜地捧起,失落地垂落,散去了光泽与魂灵。
    她的手上,紧紧地握着一柄剑。
    剑鞘朴素优雅,剑身透亮锋利。
    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之一,是当年秦榛陪着穆瀚上战场时,两人的定情之物——甚少会有人将这么一柄凶兵利器当作脉脉的情感牵系,但对于她的父母来说,这是性命相托的承诺。
    穆家是一个很奇怪的家族,他们甚少讲究繁文缛节,甚少关心世俗舆论,一家子围在火堆前坐着,把自己的真心在自己最亲近、最信任的人之间曝露无疑。
    他们认准了谁,会定下一辈子都无条件信任他的决心,无论对方是否会在自己背后捅自己一刀。
    穆家人……其实都挺蠢的。
    穆以安猛地奔跑向前,将剑抽出剑鞘,银光刺破了夜的漆黑,闪耀出嗜血的欲望,带着一剑封喉的气魄向前方的空气刺去,划破空气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朵。
    穆以安面色沉静如水,眼眸紧盯着剑尖,专注地舞动着这一柄长剑。
    上挑、突刺、下勾!
    她每一个动作都用力十足,十分标准。
    风留住了她的残影,瑟瑟发抖,发出呜咽的声音求饶。
    那个姑娘在朦胧的未现天光中持剑起舞,没有绫罗的柔美、没有银铃的清脆,甚至没有英姿与飒爽,她舞着自己心中莫大的悲苦与仇恨,舞出了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,充满了冰冷的嗜血。
    她恨!
    她痛!
    她抬手将剑挥下,干脆利落地收势。
    发丝飘散,遮住了她的双眼,和那一双眼睛之下闪烁着的晶莹泪痕。
    ……她无能为力……她的剑法……是从小跟着父亲在军营中练习的,从九岁那年,到十六岁之后,父亲手把手教她、训她、夸赞她、指正她。
    父亲从不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就对她放松管教,也从不反对她学习一身武术与领兵打仗的本事。
    对母亲离世的伤感与愧疚,对父亲来说,在女儿身上倾注所有就是一种偿还;对女儿来说,将对母亲的遗憾移植到父亲身上,是一种寄托。
    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,浪费了一丝一毫的爱。
    “吾儿以安,见信如晤。
    自闻城中三两事,不妨边境一无忧。”
    “安安!
    诶哟!
    我闺女长胖了!
    肉嘟嘟的可好看了!”
    “穆以安!
    要学功夫就用心学!
    马步扎稳了、不许哭!
    穆家的女儿,哪有那么轻易哭鼻子的!”
    “不愧是我闺女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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